说起这“上品粮户口”,现在年轻人估计都没啥概念了。但在我们那个年代,这玩意儿可真是天大的事儿,比现在的一线城市户口还要金贵得多。
我记得很清楚,那是八十年代末快九十年代初那会儿。我们家那时候就在乡下,面朝黄土背朝天的,一年到头累死累活也就混个温饱。那时候最羡慕的就是城里人,他们不用自己种地,每月能拿着本本去粮站领“商品粮”,也就是国家供应的米和面,还有定量的油。这在我们看来,简直就是神仙日子。
为啥叫“上品粮户口”?我们那时候叫“商品粮户口”或者干脆就叫“吃商品粮的”,这“上品”可能是后来或者有些地方的叫法,意思都差不多,就是比我们这种“农业户口”要高人一等的感觉。有了那个户口,不光吃饭不愁,找工作、看病、孩子上学,都好像自带光环,路子都宽得多。
那时候,我们村里谁家要是能出个大学生,或者有当兵提干转业回来的,能把户口转成“非农”,那就是祖坟冒青烟了,全村都跟着沾光。我那时候年纪还不大,但也天天听大人们念叨,谁谁家孩子学习以后肯定能跳出农门,吃上商品粮。
后来大概是九十年代初,政策好像松动了点。我记得当时村里开始传,说可以花钱买“商品粮户口”了。一开始大家都不太信,觉得哪有这种好事。后来消息越来越确实,说是县里定的政策,明码标价。
价格我记得特别牢,一个户口三千五百块钱。乖乖,三千五百块!那时候我们家一年到头,能攒下几百块钱就谢天谢地了。这笔钱对我们这种普通农家来说,简直就是天文数字。我爸妈为了这事儿,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,天天在炕头上合计。
当时家里正给我哥说媳妇,女方家里就提了条件,说要是能给未来儿媳妇弄个“商品粮户口”,那彩礼啥的都好商量。这下可把我爸妈逼到墙角了。那段时间,家里气氛特别压抑,我爸到处找亲戚朋友借钱,低声下气的,我妈天天唉声叹气,偷偷抹眼泪。
过程真是折腾。找谁借?怎么还?万一借到了钱,买了户口,以后日子就能立马变好吗?谁心里都没底。我记得我爸跑了好几趟镇上、县里去打听,确认这个政策是不是真的,手续怎么办。回来就跟我妈念叨,说谁谁家已经买了,谁谁家还在犹豫。
我们家是怎么办的?过程太曲折,结局也有点戏剧性。我们家东拼西凑,确实是奔着那个目标去的。但就在钱快凑得差不多,准备去办手续的时候,政策的风向好像又有点变了。而且我哥和他对象因为别的事儿闹掰了,这买户口的事儿也就暂时搁置了。
现在回过头来看,真是有点哭笑不得。没过几年,大概九十年代中期往后,粮食什么的都放开了,粮票、粮本都没用了,市场上啥都有得卖。再后来户籍制度也改革了,农业户口、非农业户口的区别越来越小,好像统一都叫居民户口了。“商品粮户口”这个词,也就彻底成了历史名词。
所以你看,我这“实践”经历,就是跟着那个时代的大潮,为了一个曾经无比重要、后来又迅速消失的东西,全家总动员折腾了一回。虽然没办成,但那段为了“上品粮户口”而奔波、焦虑、甚至争吵的日子,真是那个年代好多家庭的一个缩影。现在跟孩子们说起这些,他们都觉得不可思议,但那就是我们实实在在经历过的生活。